2024-16-1-177-001

倪某某强制医疗案

——申请对精神病人强制医疗案的证明标准

关键词：刑事 刑事诉讼 故意杀人罪 检察机关 精神病人 无刑事责任能力 强制医疗 证明标准

基本案情

江苏省靖江市人民检察院申请称，2013年1月1日17时至20时许，倪某某在 其住处用斧头砍击其妻子杨某某头部等，致杨某某死亡。经法医鉴定，杨某某 系被他人用锐器砍击头部致颅脑损伤而死亡。经鉴定，倪某某患阿尔茨海默病 （老年性痴呆），无刑事责任能力。申请机关认为，被申请人倪某某实施故意 杀人行为，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，经法定程序鉴定属于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 精神病人，有继续危害社会的可能性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 二百八十五条第二款的规定，应当对其强制医疗。被申请人倪某某对指控的事 实没有供述。其子倪某作为其法定代理人辩称，其父确患阿尔茨海默病，但其 平时表现较好，性格温顺，暴力倾向较小，不同意对其父强制医疗。倪某某的 诉讼代理人辩称，从检察机关提供的证据来看，没有人直接看到倪某某实施了 杀人行为；侦查机关现场提取的作案工具斧子一把，未鉴定出倪某某的指纹,只能说明有人用这把斧子杀死了被害人，但不能证实谁用这把斧子杀死了被 害人；被害人邻居也没有听到当晚倪某某夫妇房内有异常声音。因此，检察机 关的申请书认定倪某某实施杀害其妻的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。

法院经审理查明，被申请人倪某某患阿尔茨海默病即老年痴呆病三年余,与妻子杨某某系平时关系一般。2013年1月2日8时许，杨某某被发现死于家中 。当日上午，倪某某曾打电话告诉他在南京工作的儿子、女儿“妈死了”，当儿子到家后，在场人说杨某某死了，倪某某却说“死了拉倒”。经现场勘验及法医鉴定，杨某某头部和右上肢有锐器砍击形成的创口，深达颅骨。系被他人用锐器砍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。

江苏省靖江市人民法院于2013年11月18日作出（2013）泰靖刑医字第1号驳 回强制医疗申请决定，驳回江苏省靖江市人民检察院对被申请人倪某某的强制医疗申请；责令法定代理人倪某对被申请人倪某某严加看管和医疗。

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认为，根据庭审中申请人提供的证据，尽管杨某某于2013年  1月1日在家中被害，侦查机关在被申请人倪某某的双鞋内侧、双侧裤管及护袖上发现有喷溅状血迹，经鉴定与杨某某心血基因型相同。且证人倪某甲、倪某  、缪某某等人的证言证实，被申请人倪某某当日有反常行为，并曾告诉其子女妈死了。但综观全案证据，本案系发生于倪某某夫妇所在的集中居住区，其邻居马某某等证人证实当晚未听到异常声音；侦查人员亦未发现被申请人身上有搏斗伤；被申请人倪某某未作过实施杀人行为的供述；现场提取的作案工具斧子1把，未经被申请人倪某某进行辨认，且该斧子上没有鉴定出被申请人倪某某 的指纹；证人证实被申请人有反常行为，但并未有人直接看到被申请人实施杀  人行为，故现有证据不能达到排除一切合理怀疑的证明要求。我国法律规定,对实施暴力行为，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，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，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，可以予以强制医疗。被申请人倪某某虽然属于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，但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其实施了杀妻的暴力行为，因此，被申请人不符合强制医疗的条件，不应对其强制医疗，应由其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。故法院依法作出如上决定。

裁判要旨

对于精神病人被指控实施杀人行为而申请强制医疗的案件，其是否实施了杀害被害人的暴力行为是决定强制医疗的前提条件。对此，应当坚持“四个必须”的证据裁判原则：一是必须做到认定案件事实有相应的证据予以证明，无证据不得认定犯罪事实；二是必须做到存疑的证据不能采信，确保判决认定的事实证据确实、充分；三是必须做到用合法的证据来证明案件事实，非法取得的证据应当排除，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；四是在没有直接证据证实精神病人实施杀人行为，运用间接证据定案时，间接证据必需形成证据锁链，排除一切合理怀疑，且得出的结论具有唯一性、排他性。

关联索引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232条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302条、第303条（本案适用的是2012年 修正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285条）

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531条第 2项

一审：江苏省靖江市人民法院（2013）泰靖刑医字第1号驳回强制医疗申请 决定（2013年11月18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