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件概述
山东省聊城市东昌府区人民检察院以聊东昌检一部刑诉（2021）118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邹某某犯诈骗罪，于2021年3月19日向本院提起公诉。经审理，本院于2021年6月17日作出（2021）鲁1502刑初176号刑事判决书，以诈骗罪判处被告人邹某某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30000元；责令被告人邹某某退赔被害人刘某经济损失330000元。宣判后，被告人邹某某不服，在法定期限内提出上诉。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21年9月28日作出（2021）鲁15刑终156号刑事裁定书，以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为由，撤销本院判决，发回本院重新审判。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案件审理过程中，经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批准，本案延长审限三个月。聊城市东昌府区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徐法泽出庭支持公诉，被告人邹某某及其辩护人刘畅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控辩方主张
聊城市东昌府区人民检察院指控
1、2020年8月29日，被告人邹某某虚构是“王龙宇”的女朋友，伙同他人利用同台，通过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为被害人提供虚假的数字币，诈骗被害人刘某人民币33万元。
2、2020年9月24日，被告人邹某某伙同他人利用同台，通过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为被害人魏某提供虚假的数字币，诈骗被害人魏某未遂。
3、2020年10月29日，被告人邹某某伙同他人利用同台，通过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为被害人提供虚假的数字币，诈骗被害人肖某人民币20万元。
为证实上述指控，公诉机关宣读并出示了书证、证人证言、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等证据。公诉机关认为，被告人邹某某虚构事实，隐瞒真相，伙同他人骗取他人财物，数额特别巨大，其行为触犯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规定，应当以诈骗罪追究其刑事责任，建议判处被告人邹某某有期徒刑四年七个月，并处罚金。
被告人邹某某辩称，王龙宇说聊城有个客户很着急，让我来见一下客户，看是否真实要做这个生意，没有说具体内容，刘某和王龙宇他们自己交易的，我不知道内容，刘某被骗我是事后才知道的；我没有骗魏某的故意，我和他是商谈货币的事情；关于第三次，我参与了，转了两笔一万元，我认罪。
被告人邹某某的辩护人提出的辩护意见是，被告人受到王龙宇的欺骗与教唆，在帮助王龙宇与刘某交易时尚不知道交易中的虚拟货币是假的，在接受询问后才得知王龙宇为诈骗团伙成员，利用邹某某实施诈骗，故在刘某被诈骗中邹某某不具有诈骗的主观故意，不构成犯罪；诈骗魏某系未遂，依法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；在惠某肖某被骗中，被告人仅帮助进行了交易的测试，被害人被骗20万元是被害人自己用被告人的手机操作的，与邹某某无关。综上，被告人邹某某主观恶性较小，系从犯，且认罪认罚，建议对其从轻处罚。
一审法院查明
经审理查明：
1、2020年9月24日，被告人邹某某伙同他人，采用同台手段，通过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为被害人魏某提供虚假的数字币，诈骗被害人魏某未遂。
2、2020年10月30日，被告人邹某某伙同他人，采用同台手段，通过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为被害人提供虚假的数字币，诈骗被害人“肖某”人民币20万元。
另查明，2020年8月29日，邹某某在“王龙宇”的安排下，到聊城同刘某同台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，刘某向王龙宇提供的账户转款33万元，后发现被骗，刘某将邹某某扭送；在，邹某某得知王龙宇等人利用上述手段诈骗。
上述事实有经庭审举证、质证，本院确认的下列证据予以证实：
（一）书证
1、受案登记表、发破案经过、抓获经过，证实本案案发情况及被告人被抓获归案的情况。
2、办案说明，证实“王龙宇”的真实身份尚未查实，邹某某所供述在临沧、深圳等地的交易，尚未查实；邹某某在惠某参与诈骗“肖某”的现场监控录像因时间太久无法调取
3、刘某微信聊天记录、转款记录，证实刘某通过邹某某在“王龙宇”处购买“ＵＳＤＴ”币及转款33万元的情况。
4、中国光大银行、中国农业银行、中国工商银行银行卡结果列表、持卡主体详情、对账单、银行流水，证实“肖某”2020年10月30日通过王硕、董悦、滕展硕银行账户向“蔡总”提供的6226××××1904账户、6228××××8776账户、6215××××8349账户转款20万元的事实。
5、户籍证明，证实被告人邹某某的基本身份情况。
（二）证人证言
1、刘某证实，2020年8月20日从微信群里看到出售ＵＳＤＴ币的广告，我加对方为好友，微信好友说为保险起见，公司派员工和我一起交易这种虚拟货币。8月28日邹某某来了，她自称是微信好友的女朋友，如何购买ＵＳＤＴ币让我联系这个微信号，她只负责转币，当天测试了两笔，都成功了。第二天中午，微信好友要求我购买五万个ＵＳＤＴ币，邹某某也说她在这里让我放心。我分两笔转给对方账户33万元后，一直没收到5万个ＵＳＤＴ币。到了下午四点，我突然收到了5万个ＵＳＤＴ-ＵＮＫＩＢＶＯＷＮ币，这个币不能在交易所里买卖，我联系微信好友，但联系不上了。
2、证人叶某证实，2020年10月中旬，朋友肖某要购买数字货币，我给谢飞打电话，谢飞说他姓吴的朋友有数字货币，我就让谢飞和肖某联系，后来肖某让我出面和对方交易。10月30日，姓吴的和邹某某来了，我请他们吃的饭，后来在一个茶社进行数字货币交易。邹某某的老板是蔡总，肖某直接和蔡总联系，肖某给蔡总打款1万元，邹某某同蔡总联系确认后给肖某转了等值1万元的数字货币。第一笔交易成功后，肖某给蔡总转了5万元，我让邹某某转等值的数字币，邹某某没转。蔡总和肖某联系，让肖某必须一次转账20万元才让邹某某转数字币。我感觉有风险，不同意。四点的时候，邹某某的弟弟来换班，邹某某想走，我没同意，因为5万元的数字币没有收到。后来蔡总和肖某商量好，转够20万元就发数字货币。20万元转给蔡总后，邹某某按照蔡总的要求给肖某转了40万元人民币的数字货币，后来才知道邹某某转的40万元数字币是虚假的，在交易平台无法交易。一会儿肖某说蔡总把他删除了，联系不上了，我就确定邹某某和蔡总合伙骗了我们，我们不让邹某某离开。后来邹某某的弟弟报警了，说我们限制邹某某的人身自由，在派出所邹某某不提数字币的事情。蔡总给肖某提供了3个账号，曾文略6226××××1904、卢汉才6228××××8776、王一帆6215××××8349，曾文略账户转账10万元分别是董悦卡号6217××××7959转款5万元、王硕卡号6222××××5187转款5万元，卢汉才账户转款5万元为王硕卡号6222××××5187，王一帆账户转款5万元为滕展硕卡号6222××××2292。
（三）被害人魏某陈述，2020年9月份，我一个朋友要买一部分ＵＳＤＴ币，我看到一个出售ＵＳＤＴ币的广告，我就使用一款蝙蝠软件同对方加为好友，这个人就说可以以低于市场价格卖给我。验完币后我联系了买家，约好在福州见面交易。2020年9月24日11点半左右我接到了一个电话，对方某称是来和我做“ＵＳＤＴ”币交易的，声音是一个略带四川口音的年轻女性。因为我在圈子中听说很多人交易“ＵＳＤＴ”币被骗，而且交易人是女的，再加上之前约定的交易人是男性，我就感觉有点可疑。我就跟出售“ＵＳＤＴ”币的老板打了电话，问怎么来的交易人是个女的，对方说安排不出人来了，手下的员工就这个女的有空，说是从广州出发到福州来交易的。9月24日13点左右我和交易人在交易人发的位置见了面，之后到了晋安区的咖啡馆交易。因为这次交易疑点太多，而且之前我听聊城的朋友刘某说过在聊城被一个女的骗了33万元，刘某曾跟我描述过那个女人的特征，见面后我感觉这个女的和刘某描述的骗子的特征很像，我就录了一段视频发给了刘某，并让刘某发了一张女骗子的照片给我，确认这个和我交易的女子就是之前骗刘某的人，名字叫邹某某。我们就以买家资金不足为由没有交易，这个女的就离开了。因为我想为刘某提供一些他被骗的线索，就和这个女的约好9月25日在福州一茶馆见面，想套出一些有用的线索。25日，我跟她说买家的资金可能涉嫌诈骗，她说这种资金也可以做，他们有特殊的渠道可以用，只是点位不一样。我录了音，发给了刘某。交易前，这个女的表现出什么都不懂，我们说无法交易后，她表现的各种业务都精通，什么都知道。她有两部手机，交易中她一直用另外一部手机和别人交流。
（四）被告人邹某某的供述与辩解，我去过山东聊城、惠某、福州等地交易过数字币。2020年3月份通过别人介绍和“王龙宇”认识的，到了5月18日，和“王龙宇”确定了恋爱关系，“王龙宇”就开始教我怎么操作卖币，“王龙宇”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不清楚，听他说是在××路××楼，我曾经去那里找过他，他让我在花园等，但最终他没来。平时“王龙宇”转“ＵＳＤＴ”币到我的ｉｍＴ钱包，再把“ＵＳＤＴ”币转到交易所变卖。2020年8月27日，王龙宇通过微信联系我，让我帮他去聊城一趟，去做同台，因为我们是男女朋友，我同意了。他让我把身份信息发给他，他再给刘某，刘某帮我订了机票。2020年8月28日到的聊城，刘某接我后到了一个办公室，刘某就开始和“王龙宇”沟通“ＵＳＤＴ”币交易的事，“王龙宇”第一笔转给我一千“ＵＳＤＴ”币，我直接转给了刘某，刘某确认在交易所成功卖了以后，直接将钱转给了“王龙宇”。第二笔“王龙宇”给我转了一万“ＵＳＤＴ”币，我直接转给了刘某，同样也是刘某在交易所成功转卖后，把钱直接给了“王龙宇”。2020年8月29日刘某对我说昨天晚上给“王龙宇”转了五千的定金，约定交易三十万“ＵＳＤＴ”币，刘某说今天三轮交易一共七十万人民币，“王龙宇”给我说的是刘某和他定的是单笔七十万人民币（大约是十万“ＵＳＤＴ”币），他们就这样发生了分歧。发生分歧之前，刘某先是转了十五万人民币给“王龙宇”，我看到截图了。然后“王龙宇”跟我说，现在交易的单笔跟昨天晚上他们两个约定的不一样，他们就开始交涉，最后“王龙宇”告诉我一个折中的办法，补齐五万“ＵＳＤＴ”币的人民币（三十三万），然后刘某这边也同意了，又转了十八万给“王龙宇”，这个我没看到截图。“王龙宇”就通知我按照刘某给的钱包地址转了五万“ＵＳＤＴ”币给刘某，过了半个小时，我这边显示转账成功，刘某那边显示收款成功。但是刘某却说他收到的“ＵＳＤＴ”币是假的，我们就在那里争论，刘某说我手机里“王龙宇”转给我的三十万“ＵＳＤＴ”币都是假的，真正的三十万“ＵＳＤＴ”币在“王龙宇”的另外一个钱包。到的时候，我的钱包里还有价值170万元的币，警察让我抓紧转给刘某价值33万元的ＵＳＤＴ币，我当时没转，后来就没有了。我当时不相信王龙宇这些东西是假的，就联系“王龙宇”，最后“王龙宇”给我回的信息：你被骗了，就这样88。从聊城回去后，一直问王龙宇，刘某的ＵＳＤＴ币为什么不能变现，王龙宇才告诉我他们可以在后台控制钱包，延迟到账，和刘某交易的ＵＳＤＴ币是在交易所被标识过的，就是说王龙宇拿的ＵＳＤＴ币是没法变现的，等同于假的。我现在想想这就是个骗局，我被他骗了。
2020年9月27日前后，王龙宇让我去福州和客户同台，我觉得不会白去，就同意了。王龙宇给我转了价值2600元的泰达币，我出售变现后坐动车去了福州。到福州同客户的中间人见面，我说是王总的女朋友，我们去了一家咖啡馆，对方说金主当天没有资金交易，就都离开了。第二天对方约我在一家茶社见面，对方说背后金主的钱是黑的，问敢不敢接，我问了王龙宇，告诉他们可以接。后来他们就出去商量了，商量了一会说当天不能交易了，我就离开了。王龙宇说这次交易不经过我的账户转币了，他和客户直接交易，我只掌握一半密码，等客户转了钱我再把我掌握的一半密码告诉客户，如果王龙宇是骗人，我认为没有经过我的账户转就和我没有关系，我不属于诈骗，而且我去同台还能挣到钱，所以我就去了。从福州走了后，王龙宇给了我价值1900元的泰达币。
刘某被骗后，告诉我王龙宇是一个诈骗团伙，我不甘心刘某的事让我进了，既然他利用我，我也利用他解决我的生活和房租问题。第一是想赚点钱，第二没
员有其他工作。
2020年10月29日，王龙宇让我去惠某，飞机票是客户帮我订的。到了惠某当天没有交易，第二天在茶楼先进行了一万元的测试，对方把钱打给王龙宇，我把泰达币转给了对方，交易成功。王龙宇让我把密码写在纸上，让他们自己操作，后来对方打给王龙宇20万元，王龙宇让对方某己操作，后来对方一直拿着我的手机，对方不让我走。我向茶楼的其他客人求救，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了，在派出所将我的三部手机全部没收了。20万元有没有诈骗成功我不知道，我只测试了第一笔，交易成功。后来我找“王龙宇”说没钱交房租了，“王龙宇”通过支付宝转给我7500元交的房租。
我参与了五次，分别是聊城的刘某、福州、临沧、深圳、惠某，但第一次我不知情，第一次的时候不知道这个数字币可以被王龙宇他们后台控制。来惠某前，“王龙宇”说客户是蔡总的，让我带着王雨彤的名片过去，在惠某的操作方法也是“王龙宇”告诉我的。去派出所前，“王龙宇”告诉我如果进了派出所，就和派出所说所有操作都是他们自己进行的，和我无关。
（五）辨认笔录，被害人魏某辨认出被告人邹某某即是2020年9月24日在福州市晋安区一咖啡店内同其进行ＵＳＤＴ币交易的人。
一审法院认为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邹某某伙同他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，虚构事实、隐瞒真相，骗取他人财物，数额巨大，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。指控被告人邹某某参与诈骗刘某人民币33万元，目前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，本院不予支持，被告人及其辩护人的相关辩解和辩护意见本院予以支持和采纳。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的部分犯罪事实和罪名成立。关于被告人邹某某所提没有诈骗魏某故意的辩解，审理认为，被告人邹某某到案后供述了诈骗魏某未遂的事实，其供述与被害人魏某的陈述相互印证，相互一致，事实清楚，证据充分，被告人邹某某无充足理由当庭翻供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被告人邹某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和辅助作用，系从犯；诈骗魏某系未遂，庭审中能供述部分犯罪事实，表示认罪认罚，对被告人依法应当从轻处罚，辩护人与之相应的辩护意见，本院予以采纳。据此，根据被告人邹某某犯罪的事实、犯罪的性质、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，及其在共同犯罪中所处地位和所起作用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六十六条、第二十五条第一款、第二十三条、第二十七条、第六十一条、第四十七条、第五十二条、第五十三条、第六十四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一审裁判结果
一、被告人邹某某犯诈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四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20000元。
（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。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。即自2020年11月5日起折抵刑期3日，至2024年3月1日止。罚金限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
向本院缴纳。）
二、被告人邹某某退赔被害人“肖某”经济损失20万元，限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过付。
三、被告人邹某某非法所得12000元，继续追缴，上缴国库。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，书面上诉的，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二份。
审判人员
审判长许成信
人民陪审员潘凤艳
人民陪审员李洪增
二〇二二年三月十四日
书记员杜可
